越来越多的人在寻找上海老照片,这是好事。“手机拍摄”流行之后,“顺手拍”成为常态,亲手装片、默记“光圈与景深”关系、在取景框“对焦”眯缝眼,都成为过去式了(还有人坚持用胶片机拍摄,家里冰箱还会存大量柯达胶卷)。
我们一直有兴趣寻找这个城市的影像资料,今天就从一幅航拍图开始讲故事。记得庆祝中华人民共和国建国40周年前夕,上海有关部门组织专业摄影人员航拍,我是其中一个。我们在大场机场坐直升飞机出发,很快就到了人民广场上空。如下这张,我觉得应该是那一天的摄影记者拍的,记得机舱内的摄影记者绑好安全带,趴在地板上,两个舱门各一个摄影记者,全程卧倒着,取景拍摄。
这样的机会非常难得,据说租用直升飞机一个航程的费用六万元。如今,一个无人机在非限制区域随便拍,成本嘛.....
南京东路、西藏中路一带变化太大。三十多年前的高大建筑物还是1949年前留下的,国际饭店、永安新厦、大新百货公司大楼(如今市百一店大楼)。扬子饭店和沐恩堂以及金门饭店也突出。
1990年代,一年一个样,三年大变样。每年十大市政工程都落实得彻底,当年,不少港商参考了世界上多数大城市改造思路,对火车站区域做了布局,很有诱惑力的“不夜城项目”吸引了嘉里集团等大公司。有兴趣的朋友可以找找日本NHK拍摄的纪录片《上海梦》,一幅场面宏大的1994年上海地产开发图在此展开了。
以上三幅来自明信片,有上海时代特征。古典园林是位于嘉定南翔的古猗园,如今一脚油,走城市快速路(这条路曾是中国大陆第一条高速公路)就到了。看画面,当年这一场雪蛮大,银装素裹,最近这样的雪景在2018年1月26日出现,《外滩以西》公众号创刊于2018年1月24日。
老照片最多的呈现是南京东路如今的步行街那一段。当年站在南京东路、西藏中路人行天桥上,望东看,白天车水马龙,夜晚霓虹璀璨。摄影
南京东路双向机动车道上,我们看到已经有日本车在上海行驶,领头的上海牌轿车稳稳地开往西藏中路方向。
摄影:Raphael GAILLARDE 图源:Gettyimages.com
以上两幅摄影:Brian Yap 1993年12月
其实,观察一个城市是否有活力的切入点是户外广告多与少以及人与车的关系,如上三图的拍摄者抓住了上海刚刚改革开放时期的重点,我们尤其欣赏南京东路和淮海中路的管理者对机动车道的控制能力,车辆保有量不如今天,人在宽敞的街面上作为主角自在地逛着,看到喜欢的商店可以进入.....商业街的消费模式和MALL的消费模式大不同。
不少东西远离了我们,如健牌。下图,虹桥开发区,延安高架路还没有架起来。
我们在Ebay上看到有人卖1970年代的上海照片。1970年代,有心情拍摄上海街景的人真不多,也就显得如下两幅老照片比较珍贵。一幅是在陕西南路隔着长乐邨(旧名凡尔登花园)看到了锦江饭店北楼(旧名华懋公寓)。当年长乐邨围墙是实心墙体,还是如今镂空的好看,只是外墙空调机需要规整。另一幅是在衡山路拍到了衡山宾馆(旧名毕卡第公寓),也被墙圈着。前几天路过衡山宾馆,大修过后的外立面更接近毕卡第公寓了。
1990年代的上海文艺俱乐部“夜花园”(旧名法国总会),和1947年美国《时代周刊》摄影记者伯恩斯先生照片基本一致。
摄影:Jack Birns 1947年
梧桐区。沿街石库门弄堂有着鲜明的上海特色。上海有些砖砌艺术就在这样的老弄堂里,当年,工匠们没有电视看,没有手机刷,每天主要琢磨各种砌筑图案美不美,烂熟于心,顺手拈来,有些真不是建筑师事先绘制好的图案。
文化广场(旧名逸园赛狗场)曾被辟为“精文花市”。我们找到历史学家姜鸣先生一段回忆录:大约在1996年,陕西南路、永嘉路一带,每天晚上八点以后,便自发冒出一个马路花市,许多小贩在路边售卖鲜花,价格便宜。我和同事常常去那儿买花。1997年,花市搬进文化广场,取名“精文花市”。这里设有花铺300多个,年销售鲜花35亿支,据说占全市花卉销售额的70-80%。去“精文花市”买花,成为许多市民的一大乐趣。 “精文”是“精神文明”缩写。古代大诗人苏轼早说过:“宁可食无肉,不可居无竹”。
上图,感谢摄影师邬立强先生,1990年代,他背着一架单反相机见到新鲜事就对焦抓拍。下图,淮海大楼(旧名恩派亚大楼|帝国大厦)在“美美百货”退租后的外立面,地铁七号线当时在建,搞得常熟路、淮海中路口混乱过好一阵子。
摄影:F Thomas 20上海09年8月31日 Flickr
摄影:Shaven Green 2010年10月9日 Flickr
下图,威海路、石门一路、吴江路口“大中里项目”紧张建设着,如今的“兴业太古汇”。历史上的“邱公馆”已改为“查公馆”。
北京东路、四川中路口的沙美大楼,出街即网红。我们听说此楼曾经的业主是王雪红,王永庆的女儿。
B/A对比活动暂告一个段落,让我们再跟随老外的镜头,那些上世纪八、九十年代的上海重回我们眼前,老外大多是来上海走马观花,坐在旅游车上也不忘对窗外按动快门,还好没跑焦。下图的重要性在于,海鸥饭店对面的浦东天际线还很干净。《新闻晨报》下辖的“周到上海”在2022年3月29日报道:
摄影:Johannes Hartzheim
老外在上海关心题材很多,如建筑工地及街头横幅;苏州河上的船员生活,那个光膀子的男子引起老外注意。还有一点,当年的苏州河黑臭,照片能见到河水的颜色,但闻不到气味。
摄影:Mrpibbs 1993年
摄影:Avard Woolwver 1993年
老外被带去了西藏南路口的“大世界游乐场”。拍摄者对演出兴趣不大,对中国观众产生了兴趣,对“大世界”的户外观众席如此建造也倍感新鲜。
“肯德基”招牌吸引了这位叫“Gary Stevens”的摄影者。上图在南京西路国际饭店对面、人民公园沿街,下图在外滩,如今是华尔道夫酒店(旧名上海总会)。
摄影:Gary Stevens 1992年
中国式纳凉,这个街口还在吗?下图,福州路正广和洋行办公楼还在。
摄影:Noel Treacy
终于看到以前的物价了,方腿每500克售价为5.60元,盐水鸭每500克售价为7.20元。食品安全,售货员戴口罩,顾客不戴口罩。
以上两幅摄影:Tula Roy
摄影发烧友们交流经验,快门、景深和焦点三要素。老外大概想看到中国摄友用啥牌子的照相机。下图,延安中路上海展览中心前路面开挖,正在建延安高架路。
以上两幅摄影:Bruce in Beijing 1999年
上图,虹桥路,路上跑的都是桑塔纳轿车,往虹桥机场奔呢,送机或接机,那时的差头司机摇米快摇米多(上海话:出租车司机赚钱多赚钱快)。下图,蛮另类的外立面设计,想不起来在什么地方?我们还感兴趣的是老外不经意间记录下一个时代进步的见证物:BB机。画面右上角大招牌写“民通寻呼中心”。检索得知1998年,全国寻呼机用户突破6546万,名列世界第一。更早些时间,你腰间里别一只寻呼机(BB机),手里拿个大哥大,是社会地位的象征。
摄影:Bruce in Beijing 1999年
上、下图都在淮海中路、陕西南路口,万兴食品号改叫上海第二食品商店了,这栋楼后来也拆掉了,原址成为环贸广场一部分,徐汇中心医院门口的商用楼也拆掉了。这个路口的地下空间四通八达,从茂名南路国泰电影院对面地铁站进去,可以从襄阳公园对面出来。当然没法和徐家汇地下空间比。
1990年代,顶管技术开挖,动作很大。
下图,谢谢电影制作人Gu桑,永乐宫如今是武安古镇宇宙中心(注释①)。
孙中山故居的车库。
南京西路、陕西北路口的恒隆广场(注释②)。
华山路到常熟路口转弯处的“御华山项目”正在建造,1999年。“六国赌场”传说在历史书里。
再回到南京东路、西藏中路口。
上上、上、下图对照看,南京东路、西藏中路口,百多年来,这个路口的变化场面有很多被摄入了镜头,成为城市影像史上重要篇章。金叶烟店曾是晋隆饭店,苏州采芝斋所在楼已拆除。如今,世界各地的游客很多从这里的地铁站出来,看着对面的新世界商厦和市百一店商厦,开始南京东路步行街之旅,一直走到外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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